“随时可以射击。”
纳尔说的坚定，瞄准镜里，那个女孩和边奚已经分开，从这个角度打穿边奚的脑袋简直轻而易举了。
只要一枪，都不用多浪费一颗子弹。
下一秒，耳机里也传来了另一道声音，“沙瓦已就位。”
沙瓦的枪口已经瞄准女孩手上的枪，这点距离，一枪给这小妹妹手里的东西打掉了还是轻而易举的。
“没有我的命令，谁都不要轻举妄动。”耳机里，男人的声音十分坚决。
付云归看那黑洞洞的枪口直直的瞄准自己，压根没有丝毫的停顿和犹豫，不禁苦笑了一下。
他的心忽然沉了。
直直地盯着那把被举起的枪，随即视线抬高，瞧上那张对着自己充满恨意的小脸。
阿努站在旁边看着他这样子也跟着难受，他何曾见过云哥这副样子。
以前云哥就说过，成大事者要是被儿女情长这种事情困扰住，那下场一定是满盘皆输。
所以他在遇见黄茉茉之前，是真的一点也不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，连女人都不沾，就是一心搞生意。
后来生意越做越大，就更没时间想什么女人了，因为他觉得那纯粹是浪费时间和精力。
可是自从这个女孩出现之后，一切都改变了。
阿努以前觉得，黄茉茉这姑娘遇见云哥是她的劫数，现在看来，他们两个都是彼此的劫数。
注定逃不掉的东西。
还要纠缠不清。
“这次，别犹豫。”
“顺从你的心意。”
“如果真的死在你的枪下，我毫无怨言。”
男人说的淡然，甚至还贴心为她考虑周全，给出了承诺。
“你放心，你杀了我之后，他们也不会为难你。”
“你就自由了。”
不过他还是在赌，赌她到底会不会真的杀了自己。
他不信，她和自己待了这么久，能一点感情也没有。
哪怕再凉薄的小猫，养在身边久了也会有感情。
更何况还是人，一个朝夕相处，甚至几度缠绵入骨，在床上也会对自己不自觉动情的人。
怎么可能会一点感情也没有。
茉茉听见他这样说，握着枪的手在不停地颤抖，抖到几乎连枪都要端不住了。
她盯着面前的那张脸，表情淡漠极了。
她是恨他，但是枪已经在手里了，却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按下去。
此刻，她恨自己的无用，竟然连开枪杀他的勇气都没有。
茉茉突然笑了下，眼眶里的晶莹泪花蓄的多了。
那张沾了灰尘的小脸上，此刻看着是比路边的流浪猫还要可怜。
自己确实一点用也没有，报仇机会摆在眼前都抓不住。
难怪只能受那个男人欺负，真是活该。
心软又胆小的人，不懂反抗的人，只能活该受罪。
她第一次讨厌自己这么懦弱和胆怯。
边奚站在女孩的后面，他怔怔地看着茉茉手里的枪，心也跟着隐隐有些微动。
虽然他知道茉茉的枪法十分一般，甚至都没有使用过真的枪打出去过子弹，但是她此刻只要按下就可以了。
这么近的距离，随便打出去几枪都可以要付云归的命，压根就不需要什么枪法。
依照目前的形势来看，他是不会反抗一下的。
他的心已经被茉茉牵制了。
里面有三十颗子弹，就算是让不懂事的孩子来，他们也能要这付云归的命。
这局面，远比他想象的顺利太多了，一切的主动权都掌握在他们的手里。
边奚这样想着，不由又去瞥了一眼旁边一直端着枪却丝毫没有动一下的女孩。
茉茉的脸色都白了。
他知道，她是在害怕。
她从小胆子就小，连看市场上杀鱼的画面都会觉得心里接受不了，他还记得有一次，她看见那鱼鳞片都被刮了，肚子里的东西也被掏空了，它还在那里跳着，浑身血淋淋的。
第194章 我要回家
女孩直接就被吓哭了，说是心疼那鱼的命运有点悲惨。
虽然注定要被吃，但是依旧在那挣扎。
那时候她还很小，也许都不记得这件事了。
现在人虽然长大了，但是胆子依旧和小时候没什么区别。
所以现在让她杀人就更别谈有多难了。
可是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，错过了之后，想要都不可能再有。
他们需要这样的机会。
和付云归正面对抗，他压根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获得自己想要的结果。
“茉茉，这是很好的机会。”
“你终于可以报仇了。”
就在她即将面临心理崩溃的时候，边奚温柔的声音很及时地出现在女孩的耳边，“你不是一直都很恨他吗？”
“我知道你害怕。”
“但是你想想他之前对你、对我做的那些事情。”
“他完全是咎由自取。”
下一秒，上下颤抖的枪身立马被稳住，边奚的手附在她的上面。
那根被付云归打碎之后还撒了辣椒面来折磨的断指也按在枪上，让女孩足以看的清清楚楚。
茉茉一下就想起来当时的场面，还有边奚的惨叫，女孩眼底的泪花闪烁的更加明显了，几乎挂在下眼睑处，要掉不掉的。
看的人实在是心疼。
她当然记得那些事情。
可是……
“我不敢。”女孩的情绪再次波动起来，连带着身体都不受控制地变得更加紧绷了。
可是她压根就不敢杀人。
她没办法想象从自己手里的这把枪里，穿出去的子弹射进人的身体里，然后鲜血直流的场面。
一条活生生的命就在自己手上消失了。
即使她知道，她要杀的压根也不是什么好人。
可是杀人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不对的，它不分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。
杀人永远也解决不了问题的关键和根本。
她只想回家，不想去杀任何人。
“我知道你不敢，但是我们没有选择，不是吗？”边奚说着也苦笑了一声，“我们已经被他逼到这个份上了，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。”
“茉茉，别害怕，按下去，只要你按下去，这一切就结束了。”
“付云归死了，我们就可以重生了。”
“我们可以重新在一起，叔叔阿姨也会得到安稳的生活。”
“一切都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。”
边奚几乎是带着哄骗的心态和她说这句话了，但是他也知道，自己说的这些也都是实话。
只要解决了付云归，那他们就能回到以前的生活。
现在就差这一点点了。
他恨不得自己去动手。
可是他更知道，自己没有这样的机会。
一旦他动手了，可能子弹还没射进付云归的心脏，上面的狙击手就直接爆破他的脑袋。
边奚这样想着，不由将茉茉手里的枪又端正了位置。
然后直直地看着对面的男人。
阿努站在旁边抱着枪没动，但是心里看着跟着着急。
黄茉茉那姑娘虽然满心的恨意，但是她不敢杀人。
但是这边奚就不好说了，这男人的目的都摆在脸上了，就是想要云哥死。
而且是借他在乎的黄茉茉之手，让他死。
阿努看着沉了沉脸，还是出声又说了一句，“云哥，别这么冒险。”
男人没有搭理，就这么插着兜站在那里盯着对面的人，只是神色阴郁到极致。
他就是在这等着，等着她给自己结果。
到底是真的让他死，还是有那么一点舍不得。
“茉茉。”边奚看着对面，有些着急。
茉茉依旧摇头，在他的一句句话语劝阻下，纠结到了极点，心理有些崩溃，那些忍了很久的泪顺势滑落。
她当然知道边奚说的这些都是事实，杀了他，一切就可以彻底结束了。
可是她就是做不到。
她要是能做到，她也不会这么痛苦了。
付云归看着女孩脸上的泪水，当场变了神色。
“边奚，我劝你滚开！”
“不然我让你现在就脑袋开花！”
男人的脸色已经阴暗到了极点，尤其是盯着他抓住茉茉的那双手，眸色的杀意更重了。
“你算个什么东西，我们之间的事情，用得着你来干涉。”
男人的语气冷漠无情，心底的怒值已经达到最大。
要不是怕黄茉茉担心这女人看见边奚死了，会绝望到自杀，他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。
边奚听见这话，站在茉茉的身后，不由冲着对面的人笑了一下，脸上有些挑衅的味道，随即松开按在枪上的手了。
“茉茉，听见了吧。”边奚说话的声音很小，语气中尽是苦涩和无奈。
“你说的对，我们没办法逃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