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听南竟为她做到这种地步?
  温晚菀更是如遭雷击,温晚菀脸色骤变。
  她维持不住甜笑,声音拔高。
  “晏总!这不合规定吧?”
  “您这样公然给她开特权,底下人怎么看?其他合作方怎么看?!”
  她试图用规矩和公平的大旗压人,指责晏听南徇私,暗示苏软钻营。
  气氛瞬间僵硬,竹叶沙沙声都显得刺耳。
  晏听南像是听到了极其荒谬的笑话,指腹碾过紫檀佛珠。
  “规定是我定的。”
  他薄唇轻启,声音不高,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睥睨。
  “我既为法,我既为规。”
  “我晏听南行事,需要向谁解释公不公平?”
  这话一出,气氛登时降到冰点。
  温晚莞脸色青白交替,被晏听南的话噎得喉头发紧,半个字也吐不出来。
  “咳……”
  温书珩清了清嗓子,脸上迅速堆起一个息事宁人的笑,率先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  “晏总言重了,晚菀也是年轻气盛,关心则乱。”
  “软软才华横溢,能得晏总赏识,是她的本事,也是清晏不拘一格用人才的体现。”
  晏听南目光落在温书珩和沈明微身上,唇角勾起一抹弧度。
  “听闻温家诗书传家,最重修身齐家之道?”
  温书珩勉强颔首。
  “晏先生过誉,祖上确有些微薄训诫。”
  晏听南突然看向廊外一丛歪斜的罗汉竹。
  “竹子长歪了都知道要扶正,人教不好反倒任其疯长?”
  温书珩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,只能连连点头。
  “晏总说的是,家风家教,马虎不得,回去一定严加管教。”
  温晚菀眼看着父亲在晏听南三言两语下就彻底败下阵来,甚至还反过来挖苦自己。
  最近在晏昀野那里隐隐失控的恐慌,此刻被晏听南当众打脸的难堪,所有情绪轰然爆发!
  “晏总说得对,家教家风确实重要。”
  温晚莞忽然开口,声音依旧是温婉得体的调子。
  “所以,我才更替软软担心呢。”
  她微微蹙起秀气的眉头,看向苏软的眼神满是忧虑。
  “晏总您位高权重,提携后辈自然是一片好心。”
  “可有些事,若是不弄清楚,只怕日后会给您、给清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闲话。”
  晏听南转眼睨向温晚菀,带着无声的威压。
  “哦?温小姐指的是?”
  温晚莞深吸一口气,像是下了很大决心,才为难地开口。
  “晏总您有所不知。”
  “就在不久前,nebula的顶楼云阁套房软软和一位身份不明的男士,发生了些超出界限的亲密接触。”
  “这件事,昀野是亲眼撞破的,当时场面实在不太体面。”
  苏软听完,没绷住,噗嗤一声笑了出来。
  她捂着嘴笑得肩膀直颤,眼尾都沁出泪花,像听了什么世纪笑话。
  救命!
  这绿茶精知不知道她在告谁的状?
  “温小姐说得对。”
  苏软抬手抹去笑出来的泪花。
  “那晚确实挺不体面的。”
  她下意识地偏头去看晏听南,杏眼里盛满了看戏的促狭。
  那晚在nebula顶楼套房里的男主角,此刻正站在她身边。
  西装革履,佛珠缠腕,一脸禁欲冷肃的模样。
  温晚菀被她笑得心头火起,强压着怒意。
  “软软,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有什么好笑?”
  沈明微见女儿越说越离谱,脸色微沉,低声提醒。
  “晚莞,注意场合。”
  “别说了。”
  温家百年书香门第,最重家风教养,哪能在公共场合谈论这种桃色绯闻?
  更何况,当还是当着晏听南的面揭温家养女的隐私。
  尤其还是这种不堪的指控,简直是自毁长城!
  温晚菀却轻轻挣开母亲的手,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。
  “妈,您别担心。”
  “我只是觉得,软软毕竟和昀野有过一段,现在晏总又这样器重软软,总该知道些实情。”
  温晚菀不管不顾地继续道,声音依旧温温柔柔,却字字带刺。
  “软软毕竟年轻,一时糊涂也是有的。”
  她意有所指地顿了顿,目光扫过苏软。
  咬了咬下唇,露出为难又痛心的表情。
  “晏总您这样看重她,甚至破格给予这样的顶级资源。”
  “我担心,万一这些旧事被有心人翻出来大做文章,岂不是平白污了您的清誉和清晏的招牌?”
  “晚莞!”
  温书珩沉声喝止,脸上罕见地浮起厉色。
  “莫须有的揣测也能乱说?”
  温书珩向前半步,勉强维持着学者风范,声音却失了沉稳。
  “晏先生,晚莞年纪小不懂事,口无遮拦,您别见怪。”
  晏听南的目光淡淡扫过温家三人,仿佛在看一场蹩脚闹剧。
  “二十二岁还小?”
  “温教授搞学术的,该知道灵长类动物成年期。”
  温书珩后背一僵,脸由红转青。
  晏听南顿了顿,目光落在温书珩冷汗涔涔的脸上,语气带着一丝讥诮。
  “子女言行失当,根源往往在父母失察。”
  “教而不明其理,养而不束其心,放任其在人前失仪失据,口出妄言。”
  “这百年书香的底蕴,看来也并非人人能承其重。”
  “温先生,管好自家庙里的香炉,别让歪风邪气熏着了旁人,才是正道。”
  没有指名道姓的谩骂,甚至语气都称得上客气。
  句句没提温晚菀的名字,却句句都在点她。
  更是在狠狠抽打温书珩和沈明微的脸!
  温书珩面皮涨得通红,羞愤交加。
  沈明微更是臊得抬不起头。
  “晏先生说得是。”
  “家门不幸,让晏总见笑了!”
  晏听南的目光掠过温家三人,最终落回温书珩脸上。
  “温先生当年弃顽石而择璞玉,快刀斩麻,何等明智。”
  闻言,温书珩脸色一沉。
  这话直指他们当年迫不及待将苏软推给苏家,欢天喜地迎回清华高材生温晚菀的旧事。
  “如今看来,温先生挑中的这块玉,照得温家百年门楣,似乎黯淡了些许?”
  温书珩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。
  晏听南没有一句脏话,甚至没有提高音量,却字字诛心。
  把他最引以为傲的家风和选择踩进了泥里!
  苏软在一旁看着三人青白交错的脸色,听得津津有味。
  啧,老男人骂人真高级。
  “我还有事,先失陪。”
  晏听南不再看这场溃败的闹剧,侧身对苏软微一颔首。
  “走了。”
  苏软还没反应过来,手腕已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掌扣住。
  温书珩和沈明微僵在原地,眼睁睁看着苏软头也不回地跟着晏听南离开。
  第29章 你不是顽石,是蒙尘的璞玉。
  走出栖竹大门,晚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。
  苏软被晏听南牵着走,晚风吹起她颊边碎发,杏眼里映着栖竹檐角的暖黄灯笼。
  “晏总,您这嘴开过光吧?”
  “专照人脸皮最薄的地方劈?”
  晏听南停下脚步,垂眸看她,扣着她手腕的力道却没松。
  “苏助理这张嘴,也不遑多让。”
  “教育起人来,不也专往人心窝子里捅?”
  “在晏总面前,不过是班门弄斧,徒增笑耳。”
  她语气轻快,带着点小得意,指尖却在他掌心试探性地挠了一下。
  “老板,我没开车,能蹭个顺风车么?”
  她仰着脸看晏听南,路灯的光晕在她眼底跳跃,那点狡黠的心思藏也藏不住。
  他没说行,也没说不行,只抬手示意不远处候着的司机将车开过来。
  黑色幻影滑至到面前。
  “跟上。”
  他拉开车门,侧身让开位置。
  苏软弯身坐进温暖的车厢,一股冷冽的沉香气笼上鼻间,是他身上独有的味道。
  她看着晏听南绕过车尾坐进另一侧,空间瞬间变得逼仄,空气里无形的张力悄然绷紧。
  车子平稳启动,汇入城市的灯河。
  苏软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飞速倒退,食指在膝上轻轻敲了敲。
  她忽然转过头,看向身侧闭目养神的男人。
  “晏总,刚刚您在他们面前说的那些……”
  她顿了顿,斟酌着词句。
  “独家陈列,深度绑定,破茧vip预展这些,还作数吗?”
  她问得直接,心脏却在胸腔里悄然悬高。
  那些话到底是临场撑腰的戏言,还是板上钉钉的承诺?
  晏听南缓缓睁开眼,镜片后的目光转向她,沉静得如同深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