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软眼底也闪着光。
  “是你的沧海月明太耀眼!”
  “少来!没你这个掌舵的,我画得再好也上不了这天!”
  沈聿也笑着走近,风流倜傥地倚着展柜,长腿交叠,笑容清朗。
  “恭喜二位,首战封神啊!”
  “这排面,港岛那群姑奶奶们回去能吹一年!”
  他挑眉,语气带着港岛特有的潇洒腔调。
  “怎么样?够不够给你撑场子?”
  “谢了,沈少,还有沈小姐。”
  苏软笑容真诚。
  “雪中送炭的情分,我记着。”
  “小意思!”
  沈聿摆摆手,笑容爽朗。
  “今晚庆功宴,必须你请!”
  “地方我挑,酒我开!”
  苏软目光下意识在喧嚣展厅里搜寻。
  那道挺拔冷峻的身影不见了。
  心尖像是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。
  今晚?
  她更想和晏听南一起度过。
  清算在即,尘埃落定前的片刻,她想和他分享这份胜利的果实。
  “今晚恐怕不行。”
  苏软收回目光,对沈聿歉然一笑,语气真诚。
  “开幕式刚结束,一堆事要收尾。”
  “你在京市多玩几天,后面慢慢聚,地方随你挑,我做东。”
  “行!苏老板发了财,这顿大的我可记下了!”
  沈聿刚想再调侃几句。
  一道压抑着复杂情绪的声音插了进来。
  “苏软。”
  晏昀野不知何时站在几步外。
  他眼底布满红血丝,下巴胡茬青灰,昂贵的西装也压不住一身颓败。
  “恭喜。”
  “你肩上的伤,怎么样了?”
  他声音干涩,带着笨拙的关切。
  “伤?”
  沈聿眉头倏地拧起,看向苏软肩头,声音拔高。
  “谁干的?怎么回事?”
  苏软没看晏昀野,只淡淡对沈聿说。
  “昨天布展时出了点意外,受了点轻伤。”
  “不碍事。”
  沈聿往前半步,姿态看似随意,却隐隐将晏昀野隔开半步。
  “布展意外?什么意外能伤到肩膀?”
  他目光扫过晏昀野颓败的脸,嘴角扯出一点冷嘲。
  “晏少以前意外就多,现在还是老样子?”
  “护不住就别招惹。”
  “沈聿!”
  晏昀野额角青筋暴跳,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。
  “我和她的事,轮不到你插嘴!”
  “呵,”
  沈聿单手插袋,嗤笑一声。
  长腿一迈,不着痕迹地挡在了苏软和晏昀野之间,姿态慵懒与强势并存。
  “轮不到我?”
  “晏昀野,以前她是你女朋友,我沈聿讲规矩,敬而远之。”
  “现在?”
  他刻意停顿,嘴角勾起一抹讥诮,港岛贵公子骨子里的倨傲浮上来。
  “她苏软是自由的,她的事,只要她愿意,我沈聿就有资格管!”
  “你算老几?”
  空气瞬间凝固,火药味浓得呛人。
  两个男人,一个颓败不甘,一个护短心切。
  目光在空中碰撞,火星四溅。
  宋声声翻了个白眼,默默挪开一步,不想掺和这修罗场。
  苏软也感到一阵疲惫的尴尬,正想开口。
  “苏小姐,晏总请您去休息室一趟。”
  一道身影切入。
  景淮。
  他声音不高,却像按下了暂停键。
  沈聿眼底的锋芒一敛,若有所思地看向景淮。
  景淮的目光转向晏昀野,公式化地补充。
  “晏少,晏总请您也一同过去。”
  晏昀野身体猛地一僵,脸色由青转白。
  父亲找他?
  和苏软一起?
  会是什么事?
  苏软的伤?
  还是……
  他不敢深想。
  苏软却心下了然。
  风暴将至。
  是该清算了。
  “知道了。”
  “沈少,声声,后面收尾辛苦,我先失陪。”
  沈聿点点头,语气轻松。
  “去吧,苏老板。”
  ……
  展会渐入尾声,人潮稍退。
  温家和苏家一行人各怀心思,准备离场。
  温书珩面色沉凝,沈明薇心神恍惚,温晚菀强撑着最后的镇定。
  苏振廷脸色铁青,岑雪扶着面无人色的苏诗妧,只想尽快离开这令他们窒息又难堪的地方。
  一行人刚走到通道出口。
  几名穿着深色西装、气质冷肃的安保人员无声地挡住了去路。
  动作精准,训练有素,像一堵突然降下的墙。
  “抱歉,几位请留步。”
  第77章 温晚菀,你装什么无辜?
  温书珩皱眉,苏振廷脸色更沉。
  “什么意思?”
  苏振廷沉声询问:“什么事?我们是正常离场宾客。”
  “苏先生,温先生,请稍安勿躁。”
  安保侧身,手臂引向侧方通道。
  “晏总在休息室,请几位过去一趟。”
  “有事相商。”
  闻言,温晚菀心头一跳,不祥的预感瞬间攥紧心脏。
  苏诗妧更是脸色刷白,下意识想后退。
  却被身后无声靠近的安保堵住去路,只能硬着头皮跟上。
  休息室内,空气沉滞。
  长条沙发主位,晏听南陷在阴影里。
  他坐姿松弛,长腿随意交叠,指间捻着紫檀珠串,腕骨嶙峋。
  苏软坐在侧位单人沙发,肩背挺直,神色平静。
  晏昀野靠墙站着,眼神空洞得像蒙了层尘。
  角落里,刘虎被两名警察按着,双手缠着厚厚绷带,面如死灰,抖如筛糠。
  几名记者屏息凝神,摄像机红灯闪烁。
  温、苏两家人被引入这方压抑的空间。
  门在身后合拢,发出沉闷的轻响。
  苏诗妧的目光几乎是本能地扫过全场。
  当触及角落里那个被警察按着,双手缠满绷带抖得像破布一样的刘虎时。
  她瞳孔骤然缩成针尖,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,双腿不受控制地发软。
  刘虎……
  他不是跑了吗?
  温书珩目光扫过角落的警察和被押的人,最后落到主位的晏听南身上。
  “晏总,这是怎么回事?”
  “究竟发生了什么?”
  “我们都是正经来观展的宾客,您这样是否有些欠妥?”
  晏听南抬眸扫了温书珩一眼。
  他没有直接回答温书珩,只对着景淮,极轻地点了下头。
  景淮一步上前,声音清晰平稳,响彻寂静的休息室。
  “昨日布展期间,嫌疑人刘虎携带强酸,意图破坏清晏艺术基金会特别展品《春逝》,晏先生生母江雅女士遗作。”
  他目光扫过苏诗妧惨白的脸。
  “经查,刘虎是受苏诗妧女士指使、雇佣。”
  “苏女士利用其名下小额贷款公司掌握的刘虎巨额赌债,胁迫其犯罪。”
  “行动失败后,刘虎暴力拒捕,致使清晏员工苏软女士左肩胛骨严重钝挫伤,体表缝合七针。”
  景淮转向警察方向。
  “人证、转账记录、通讯证据链完整。”
  “清晏将以故意毁坏财物罪、故意伤害罪、危害公共安全罪对苏诗妧女士及刘虎,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,追偿清晏及苏软女士一切损失。”
  每一个罪名,每一个字,都像沉重的铁锤砸向苏诗妧。
  “污蔑!这是污蔑!”
  苏诗妧猛地尖叫起来,声音因恐惧而尖利刺耳。
  她身体抖得厉害,死死抓住岑雪的胳膊。
  “我没有!我不认识他!”
  “什么赌债什么强酸?跟我有什么关系?!”
  她眼神慌乱地扫过角落的刘虎。
  刘虎接触到她的目光,绝望地低下头,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。
  这反应比任何指证都更有力。
  岑雪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了,护崽似的将女儿搂在怀里,对着景淮和警察的方向嘶声力竭。
  “假的!都是假的!”
  “我女儿清清白白!是有人陷害!是那个烂赌鬼攀咬!”
  她指向角落里抖成一团的刘虎。
  “是他!一定是他收了别人的钱来害我女儿!”
  “你们不能听信一个烂人的话!”
  苏振廷的脸色则从铁青转为酱紫。
  景淮口中“鑫荣小额贷款公司”几个字砸在他心上。
  那是他苏家见不得光的钱袋子,是他的根基之一。
  如今被赤裸裸地摊开在警察和记者面前!
  他深吸一口气,拿出一点家主的气势。
  “晏总,这其中必有误会。”
  “诗妧她不懂事,可能被人利用了。”